耕海踏浪“燃燈者” 教書育人“大先生”
——追憶中國科學院院士、物理海洋學家文圣常
【追思】
“是什么力量支撐您一輩子都這么勤奮努力?”一個青年學生在下班路上追著他問。
“一個人生下來,就得到前人知識的恩惠,是負了前人債的,所以要有還債的意識、回報社會的意識。何況我們還是科研工作者,應該有更高的境界,應該像居里夫人那樣,無私地奉獻自己!彼卮。
這個被追問的“他”,就是物理海洋學家、教育家、中國海浪研究的“燃燈者”和物理海洋學的奠基人之一、中國科學院院士、中國海洋大學教授文圣常。
諄諄教誨猶在耳畔,先生卻已永遠離開。3月20日,文圣常在山東青島逝世,享年101歲。
迎風破浪,向海而行
1921年11月,文圣常出生于河南光山縣磚橋鎮(zhèn),在顛沛流離中度過了中學時代。國家貧弱、民族危亡讓他痛心不已,也激發(fā)了他強烈的愛國之情和救國之志。
1944年文圣常從武漢大學畢業(yè),1946年他被選派赴美國航空機械學校進修。從上海坐船去美國,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大海,也切身感受到海浪的巨大威力。他想,如果能把這些能量利用起來,一定是件非常有意義的工作。這個偶然間萌發(fā)的靈感,指引著他在隨后的人生之路上迎風破浪、向海而行。
在美國進修期間,文圣常邊查閱海洋資料,邊結(jié)合機械工程學科所長,思考開發(fā)利用海浪能量的方法;貒,文圣常來到重慶西南工業(yè)專科學校任教。教學之余,他結(jié)合自己的動力機械知識,設計出一種簡單的利用海浪能量的動力裝置,并在嘉陵江畔、北戴河海邊、青島匯泉灣進行試驗。依托試驗,文圣常撰寫了《利用海洋動力的一個建議》,并于1953年在《機械工程學報》上刊發(fā)。迄今所知,這是我國學者最早進行海浪能量利用的試驗。
為獲得真實的海洋實驗條件,文圣常希望到大海邊進行海浪研究的想法越發(fā)強烈。1953年10月,在當時位于青島的山東大學海洋系(中國海洋大學前身)主任、中國著名物理海洋學家赫崇本教授的盛邀之下,文圣常得償所愿,進入山東大學海洋學系工作。
從此,由當時的山東大學、山東海洋學院到青島海洋大學再到現(xiàn)在的中國海洋大學,文圣常在這里工作了69年,也在這里譜寫了他耕海踏浪的人生篇章。
浩海求索,謀海濟國
來到青島工作之后,文圣常全身心投入到海洋科教工作中。受困于當時落后的經(jīng)濟環(huán)境,學校的圖書資料、科研團隊、儀器設備皆匱乏,加之海洋科研特有的不穩(wěn)定性、復雜性與危險性,使得開展海浪研究舉步維艱。但文圣常頂住了壓力,并在海浪研究領(lǐng)域嶄露頭角。
從海浪譜著手,文圣常創(chuàng)新性提出“普遍風浪譜”和“涌浪譜”,在學界產(chǎn)生強烈反響。其后,他又導出了風浪頻譜和方向譜,并在港口工程技術(shù)規(guī)范方面提出了適合中國海域特點的施工標準。
從“普遍風浪譜”“涌浪譜”的問世,到適合中國海域特點的海浪計算及預報方法的創(chuàng)新,再到“七五”“八五”國家科技攻關(guān)項目的組織實施,新型混合型海浪數(shù)值模式的提出……文圣常取得了一系列重大創(chuàng)新成果,在豐富我國海浪研究體系、服務經(jīng)濟社會發(fā)展的同時,也讓西方發(fā)達國家學者刮目相看。
日本海洋學家鳥羽良明教授稱贊文圣常的研究成果是“東方思想體系的結(jié)晶”。他的《海浪原理》是世界第一本海浪理論專著,他和同事合著的《海浪理論與計算原理》被譽為經(jīng)典之作,贏得了“世界五大海浪專著有其二”的贊譽。
文圣常對海洋學科建設和學校發(fā)展作出了重要貢獻,1984年,他被任命為山東海洋學院院長,1993年,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,這也是中國海洋大學發(fā)展史上第一位院士。
先生之風,山高水長
文圣常的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教書育人,特別是到青島后,更是為國家培養(yǎng)了大批優(yōu)秀海洋人才,是名副其實的“大先生”。
在他培養(yǎng)的學生中,既有中國海洋學界第一位在國內(nèi)獲得博士學位的孫孚教授,也有卡爾·古斯塔夫·羅斯貝獎章獲得者、美國夏威夷大學教授王斌,可謂桃李滿天下。
2000年9月,當年的何梁何利基金獎評選結(jié)果揭曉,文圣常獲得科學與進步獎,獎金20萬元港幣。他將其中的10萬元捐給海大,設立獎學金。學校建議以資助者名字命名,但文圣常堅辭不就,最后定名為“文苑獎學金”。
在數(shù)十年的從教生涯中,文圣常牢記教書育人的使命,成為深受學生敬仰與愛戴的品行之師、學問之師。鑒于此,黨和政府授予他全國教育系統(tǒng)勞動模范、全國“五一勞動獎章”、“終身奉獻海洋”紀念獎章等諸多榮譽稱號和獎勵。2014年,中國教育家年會暨“中國好教育”盛典授予他“燭光獎”,寓意在育人的道路上,他如同一支長燃不熄的紅燭,映照著浩瀚的海洋和莘莘學子。
“我為黨、為人民有效工作的時間越來越少了。我要珍惜余下的時間,決心將有生之年奉獻給黨和人民的事業(yè)!边@是文圣常在入黨申請書中寫下的鏗鏘誓言,也必將激勵和指引著一代又一代的海洋人不忘初心,揚帆遠航!
(本報記者 劉艷杰 本報通訊員 李華昌 馮文波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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